高松灯是一只企鹅
高松灯是一只企鹅
序
“咬我。”
在高松灯身下脸色潮红的祥子勉强带着泪滴对她说,此时她正掐着祥子的脖子。是祥子要求她这样做的,祥子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在挑衅地看着胆小的她。
这句话是一味猛药,她朝祥子的香肩轻轻地咬了一口,立刻,祥子红润的肩膀上边被扯下一块肉,血在高松灯的脸上抹的到处都是。
祥子没有喊出安全词,一巴掌摔在了高松灯的脸上。
“有病。”这是她听见的祥子对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她撕下床单,在没有酒精消毒的情况下包住伤口,小心翼翼地不让血沾到自己唯一称的上漂亮的衣服,穿上走了。
人的血也是甜的,高松灯想。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又被抛弃了。
一、
高松灯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是企鹅的。
她从小食量就比一般人大得多,一顿能吃好几条鱼。父母看着这个怎么吃都长不胖的孩子很是溺爱,高松家为了养活膝下可爱的女儿只能愈发努力的工作。她的父亲在长崎县的工厂做工,已经数年没有回来,除了寄回来的财物和当地的特产,高松灯无法得到父亲的任何信息。直到有一天,一个神气十足的胖子,西装笔挺地敲开高松家的门,对着母亲说了些云里雾里的官腔,自那以后,家里的生活质量显著的差了。
自这一天起,她父亲大概确实是死了吧。
原本在当地纺织厂打工的母亲也上起了夜班,高松灯也逐渐习惯了一个人在家里。她开始尝试直接活吞鱼,这是一种很美妙的体验,鲜活的生命在喉咙与食道的折磨下死去,而且还可以节省做饭的时间。高松灯逐渐习惯了这接近独居的生活,她开始自己去抓鱼吃。在这个逐渐被资本污染的乡下,河里面的鱼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臭,但是不知是眷顾还是不幸,高松灯几乎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有一天晚上,久违回家的母亲带来了新鲜的海鱼和螃蟹,高松灯是第一次迟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在饭后,高松灯的母亲抱着她哭了一句也没说地一场。自那以后,渐渐地,高松灯家里的生活状况显著的好起来了,除了一个留着短发的阿姨经常来家里吃饭——人们说她是来当地开工厂的千早家的女主人。
那天起,街上的不良少女开始霸凌她,嘴上说着些不堪听的话。人们说他们常常看见她的母亲和那个短发阿姨去居酒屋,老人们对着她指指点点。
很不幸,在她十四岁那年她的母亲过世了,倒在了农田边的雪地里面。千早家的人张罗着葬礼,她们将她的母亲葬在村子里最高的山上。葬礼上一个粉毛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全村子里的女孩们都围着粉毛转,周边的人说她是千早家留洋的小姐,生来便是跟我们这些下里巴人不一样的。
活着真好啊,高松灯想。
在她母亲头七后,一群身着华丽西装的银行员工围住了她的家,嘴里念着些不懂的法律名词,大抵是欠债什么的,于是高松灯的家把高松灯赶了出去。
企鹅是种很聪明的生物,他们会筑巢来吸引异性的注意。高松灯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她还是在母亲去世的那片农田旁做了个家——由工厂里各种报废的铁皮做成。
生活抛弃了高松灯。
平凡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发现自己会下蛋。
一开始她感觉到了新奇,她把玩着自己身体里面出来的小东西,爱怜地抚摸着。直到过了十几天,她感觉蛋的颜色有些变化,甚至有些异动。她不知道这些蛋最终变成什么东西,于是她把自己产的蛋放在地上,用脚把它们踩得稀烂。
高松灯没有上过学,她不知道卵未受精是不会变成小企鹅的。
出于某种愧疚的心理,她开始收集起了小石头,漂亮的石头,像是玉一般的石头。她想象着自己有能力抚养自己产下来的蛋,能够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
此时她意识到,人类也抛弃了高松灯。
我大概确实是企鹅,她想。
二、
高松灯是在铁皮屋建成一个月后的晚上遇见祥子的。
她晚上从浅睡中醒来,反复查看被褥确认不是被寒风吹走了,终于注意到铁皮屋顶上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高松灯从床上一骨碌爬起,双手撑起,对着陌生的访客厉声问道。
“这……”,一个漂亮的蓝色双马尾少女趴在脏兮兮的铁皮屋顶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这是我捡的!”
少女从屋顶上翻下来,朝着农田边的树林一路狂奔。高松灯来不及穿鞋子,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夺不回屋顶,这个冬天必定会冻死,她顾不得脸面,从自己简陋的难以称得上家的地方冲出去。寒风打在她的脸上,弄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场堪称儿戏的追逐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分钟后,左右便由没穿鞋子的高松灯被树根绊倒告终。再确认身后没有人在追逐自己后,少女小心翼翼地开始往后倒退,仔细端详现在正趴在地上的企鹅少女。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灯艰难地抬头头。
“那倒不是”,少女自嘲般说到,“我只是好奇我竟然会堕落到这种地步。”
月光从树叶间倾泻下来,照在少女的脸上,瀑布般的双马尾凌乱的披在肩膀,脏兮兮的华丽洋服显得她像个出走的富家女。
少女将高松灯地上扶起来,仔细打量着她说:“衣服是脏的,脸还可以。”
高松灯这时候确定眼前的少女甚至比自己还身材娇小,她开始由来了些许底气。
“请把我的屋顶还给我。”
“事先说清楚,我真以为那堆铁皮是没人要的——你管那个叫屋顶?“
灯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拖着铁皮径直地往回走。
“我叫丰川祥子你呢。“,这位自称丰川祥子的少女不依不饶地跟在她的后面。
“高松灯。”,此时的她已经有些烦躁了,她不想跟这个差点把她家拆了的富家女孩产生过多的关系。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亮呢。”这并不是假话,这么明亮的月亮在冬季是很罕见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走到了小屋面前,转过头对祥子接近怒喝般问道。
祥子厚重的睫毛缓缓抬起,月光再次照在她红润的脸上,琥珀般的瞳孔在白光之下显得近乎金色,她张开苍白的嘴唇,软软的说,“我可以和你住一起吗?”
三、
帅气而又勤劳的公企鹅靠漂亮的巢穴吸引到了美丽的雌企鹅,进一步有力论证了高松灯是企鹅这一论点。
在高松灯起床后,她并没有看见床边的祥子,只有她身边残留的体香,和刚填补完的屋顶外证明昨晚的疯狂并非虚假外。
她往村子的河边走去,在一片没人看见的雨林中褪去了衣裳,纵身往水中一跃。河水很冷,但是企鹅的脂肪更厚,实际上她并不需要太厚的衣裳,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几乎没有收入的无家可归的少女能生存下去的原因。
她从河里抓了三条三斤重的花鲢上来,美滋滋的往岸边放衣服的地方游去,一边想一边自豪的想,谁会猜到一只小小的企鹅能抓上来整整三条鱼呢?一条直接活吞,一条去了鳞片再活吞,另一条晾干了再吃。她为自己的美好生活感到高兴,欣快地向岸边游去。
她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在岸边移动,她定睛一看,是昨日的枕边公主在翻找她的衣物,她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祥子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水里面的灯,她抱着衣服就往树林里面跑。
人的速度怎么能比得上水里的企鹅呢,她一跃而起,将想要逃离的祥子压倒在身下。没穿衣服的小灯将祥子的衣服打湿了,略显肮脏的衣服被更脏的河水显得没那么脏,祥子白皙的胴体若隐若现地展示在了灯面前。
祥子涨红了脸,一巴掌扇了过来。
“我才是裸着的那个!”
这个时候祥子才反应了过来,把头埋了过去,说,“这是不是有点瑟琴。”
“你为什么拿我衣服?”
“不是你为什么要把衣服放在岸边上?”
“岸边的衣服就是能随便拿的吗?”
“不,不是吗?”祥子的瞳孔骤然放大,高松灯意识自己似乎遇见了一个比自己还没常识的人,她把衣服从祥子手上夺过来,没把自己身上擦干就穿上了。
“你在岸边捡了很多衣服吗?”
丰川祥子茫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她就是抢走仙女衣服的凶手,灯感叹道不知她祸害了多少少女。
她拿着从河里抓来的三条鱼,准备往回走,祥子拉住了她的袖口。
“我冷。”
“你回家换衣服啊。”
“我没有家可以回去了……”
高松灯转过头,对着她说,“你知道你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吗?”
“欧内该,我什么都会做的!”祥子祈求般的跪了下来,握着灯的小手说。
四、
祥子轻车熟路般地冲到灯的床上,把湿透的衣服脱下,裹着被子身体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望着高松灯说。
“你不冷吗?”
“不冷。”
“过来一下。“,祥子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高松灯没办法,坐到了床上,果体的祥子一把抱住了她,对着她的耳边低语道,”灯,你身上好暖和。“
祥子并不宏伟但是紧实的双峰盯着灯说不出话了,良久,仿佛是想起自己手上才抓的两条鱼般,说道,“你要不要吃鱼?“
高松灯将一条花莲递给祥子,说,“诺,吃吧。“
“你什么意思?“,这回轮到祥子震惊了,”你是指望我直接吃吗?“。
“不行吗……大概?“
“为什么可以啊?”
高松灯开始逐渐变成人类。
她开始意识道普通人类是无法直接将一条鱼直接吞下去的,她将小屋找了个遍,实在没有找到刀,她只好偷偷溜出房间,用牙齿麻利地把鱼鳞跟刮下来,扯下几个树枝把鱼给捅穿,在屋子外面做烤鱼吃。
烤了一会儿,香味儿飘到了房间里面,祥子裹着被子从房间里出来,坐到灯旁边。
“烤鱼吗?”
“再过几分钟大概就好了,大概。”
祥子看着眼前的烤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像跳一般回了小屋,拿了几盒包装精美的东西又回到了灯旁边。
“这是什么?”
“松茸。”
祥子小心翼翼地把标有仓田药业的礼盒拆开,一股有点难闻的腥味飘了出来。
“闻起来好不妙,大概。”
“才不是,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祥子像是赌气般拉高音调反驳了祥子,又像是自言自语说,“这是我过去唯一的遗物了。”
祥子把松茸捏 m碎,塞进鱼的肚子里面,过了一会儿,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一股美好,一股异于尘世的美好香气,让人们想到在一片片令人绝望地冰冷大海的西边,在一片片漫无目的原野的尽头,那将是太阳落下的地方,那将是人们能自由并平等生活的地方,那将是香格里拉。
高松灯人生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情波动,她将烤鱼拿起,不等烤鱼凉透便塞进嘴里,松茸的香味压住了这被工厂污染的鱼的臭味,泪水决堤而出。
有些时候,生命真是美好啊。
她想。
她不知道的是,祥子的松茸早已因为受潮而已不在新鲜。
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松茸应该煲汤喝而不是塞进鱼肚子里烤。
她不知道的是,很快她将连这一抹温存都不会有。
六、
“你为什么哭了?”
“我大概是想我妈妈了吧,大概。”高松灯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像是复仇般把烤鱼撕碎吞下。
“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呢?“高松灯问。
祥子想了想,说“你知道江户在哪里吗?”
“大概在东边。“
“我的家乡就在江户,我本来跟父母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我的爸爸告诉我出于生意上的事情,我要被嫁给千早家的小姐。”
千早?这是个意外的名字,那天出现在妈妈葬礼出现的粉毛好像也是千早家的小姐。
“人们说那个千早家的小姐是去英国留学的,好像在伦敦对神乐家的小姐下手了。然后被伦敦的钕铜们追着扣,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回了日本。况且,千早祥子真的很难听。“,祥子顿了顿,脸色一红,说”你觉得你自己的姓氏好听吗?“
这是告白吧?
巨大的信息量让企鹅小小的脑袋近乎过载,高松灯从头红到了脖子,诧异的说“大,大概吧?“
“大概是什么意思?“很明显,祥子不满意高松灯逃避责任一般的回答。
“你还有那个什么蘑菇吃吗?“
“那个叫松茸。“,祥子一幅”what can I say“的表情,“没有了,那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最后的东西了。”
“等下我有一个想法!”,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径直走进了树林里面,在里面捣鼓了接近半个小时,她拿着几个漂亮的红色不知名蘑菇回来。
“来试试这个!”,祥子说,她把蘑菇叉成一串一串,放到火上烤,不一会儿味儿就出来了。高松灯没忍住,还没烤熟就把菌子一口吞下去,半生不熟的菌子以一股奇怪的味道在高松灯嘴巴里面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灯开始恍惚起来,脸庞已经没了白色只剩下红。她艰难地直起身子,过往短暂的十余年人生在她眼前快速闪过,每天回家吃晚饭的爸爸,会哄灯睡觉的妈妈。一个高高的,漂亮的粉发女孩,一个有着秀气长发和可爱虎牙的少女,朝她伸出来手,用那像阳光一样美好的笑容,招呼着她一并上学去。
高松灯从来没上过学。
“祥子,上学好玩吗?”,高松灯恐怕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站起来,赤脚踩在鹅卵石上跳舞。
“抱歉咯,我上的是私塾我也不知道呢。”,祥子不知又从哪里找了瓷碗和酒,倒了两杯。
“我从附近的工厂里捡了点她们喝剩下的酒,灯也尝尝。”
不知是不是菌子给的勇气,灯一口气喝完了祥子递过来的酒。
她开始浑身发热起来了,之前吃菌子看得到幻觉有逐渐再次清晰起来。她直接瘫坐到地上,失神地望着这浅浅的小河。
“灯同学,”,她看见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站在河中,用献媚般的声音说,“一起去上学吗?”
灯伸出手,想要去握住河中那耀眼的太阳中的光。她相信那抹阳光,在这个阴冷的冬天,那抹光会带她去未来充满美丽、幸福的岁月。她站起身来,朝着河中间跑过去,她没有注意到,但是已经不再重要了——她一生都在追求一个她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想。
石头救了她一命,她摔倒在地上,无目的哭泣起来。一群阿德利企鹅成群结队地从她身旁经过,付出嘲哳的叫声。这群家伙打量着眼前的同类,围着她想要给她点温暖。
“灯!”
幻觉终究是幻觉,高松灯现在清醒些了,她看见祥子近乎癫狂地在河边捡着石头。
她朝着祥子走过去,祥子把一块块像是石砖的石头铺在河边,蹲在地上不顾疼痛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拍打着。
“灯,你听,这是哆!”
她用手掌拍打着其中一块石头,石头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是来!”
她像是癫狂了一半,连续拍打完面前的石头,从哆到西的7个音符飘扬在河边。
“灯,我感觉你声音挺好听的。”
“是吗,大概。”
“要不我们组个乐队吧,我来当钢琴,你来当主场。”
“什么是乐队?“
祥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继续用异常高亢的声音说,“要不叫crychic则呢么样?“
“听不懂呢。“
“也是啊,用英文名对于灯还是太难了呢。“
“叫迷子(maigo)怎么样,大概。“,高松灯少见地做出自己的回答。
“迷子吗,我们能在这里相遇也算的上是迷路了呢。“
祥子站起来身来,亲在灯嘴上。她双手将灯紧紧抱住,将灯扑倒在河边。
浑身发热的祥子烫的让企鹅灯有些难受,但她很快自己也热起来了。祥子将自己和灯的衣物脱下来,赤裸地贴在一起。
感受到祥子炽热的体温,灯的🐟火逐渐占据了上风,她将祥子压倒在身下。岸边的石头并不懂得怜香惜玉,粗糙的鹅卵石害的祥子娇嗔起来。
灯的舌头进入了祥子的嘴唇,她像海豚玩弄猎物一样玩弄她。人生第一次的支配感和菌子带来的幻觉,让她处于一种极端亢奋的状态。
灯比一般人长的舌头几乎要顶祥子喉咙深处,祥子配合着长着嘴,同时仍凭灯将手伸进祥子的侠体。
在一阵抽搐过会,祥子勉强抬起头,到灯的耳边说。
“灯,你好温暖啊。“
“祥子……“
她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叫祥子名字。
七、
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怀抱着熟睡的祥子躺在岸边。她小心翼翼地把祥子抱起来,把软嫩的祥子放在自己简陋的小床上。不知是昨夜的狂欢还是酒精与不知名蘑菇的遗毒,高松灯头痛欲裂,她走出自己的小屋,一个人蹲在岸边。
她将目光投射在了岸边的小石头上,一边憨笑一边一颗一颗地收集宛如玉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宝贝。她仿佛相信只要自己收集这宛如玉石一般的廉价把戏能让现在这漂浮虚空中的生活牢固下去。她开始给自己对未来的美好幻想添砖加瓦,一个绚丽得无法形容的宇宙展现在她脑海里,这时河边的水流真静静地对着她诉说着,黎明前最后的月光如水般浸润着高松灯。她把手中的所有的宝贝扔向小河,五彩斑斓的石头下了一场石头雨,它们表明这荒诞的现实是虚假的,它们表明高松灯所幻想的美好未来世界的磐石是真实的,建立在天使那薄如蝉翼而又牢不可摧的翅膀之上。
那个粉色女孩儿是谁?
幻觉里面那宛如阳光一般的女孩到底是谁?
幻觉中的美好击碎了高松灯对未来的幻想,她瘫坐在石头堆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想去上学。”
高松灯没有说大概。
她相信学校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她能在校园里面见到那个如同阳光一般的女孩,她想跟她一同上学,一同组建乐队……
太阳出来了,幻想结束了。高松灯走到祥子面前,捏了捏祥子光滑的脸。
“你干什么?”
“我想要了,菌子,大概。”
“自己去树林里找去。”
“我不会找。”
祥子没好气的从床上爬起来,略显嗔怒地盯着灯看。在反复确认自己没有企鹅高之后放弃了挣扎,简单到河边洗了洗脸,一边往森林里走一边用手引着灯向里面去。高松灯跟着祥子到了树林里面,祥子领着灯挨着每颗散发着腐烂味道的树木认。
“这个红色的吃了会让人看见美好的未来,绿色的吃了会让人看见诡谲的幻象,黑色的吃了会让人上吐下泻。”
“那这个黄色的呢?”
“会发情,想试试吗?”
“祥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跟蘑菇有关的东西啊,大概。”
“我们家跟仓田家关系一直很好,她们家就一直种蘑菇来做成便当来卖的。”
高松灯把蘑菇一个个扯下来,拿在手就想往嘴里放。祥子赶忙阻止了她,呵斥道:“生的吃了会出问题的。”
祥子一把夺过了蘑菇,拉着灯往小屋前走。祥子生起了火,招呼着灯坐过来。
“冬天要过去了呢,三月份要来了。”
灯不知道什么是公历,只能歪着头看着祥子,说“春天来了不是好事情吗?”
“只是有点……我已经了离开家乡很久了。”
“你打算回去吗?”
“不知道。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轻浮女人。”
“万一她其实是一个好人呢,大概。”
“才不要,我想要嫁给我认识的人,我所喜欢的人,我能够真实感受到,触摸到人。我想要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我想要感受到她的呼吸。为什么我一定要为了家族的小利而放弃自己的下半生的美好呢?”
“那个千早家的小姐是长什么样呢?”
“听说是粉色头发。”
听见粉色头发,高松灯好像想起了什么,还想再追问几句,但是此时蘑菇和鱼不懂事般的熟了。她们很快便解决了这顿早午餐。
“怎么了,灯,你这次没喝酒啊。”祥子看着满脸通红的灯——关于蘑菇的事情她说错了一点,对于企鹅,所有蘑菇都能催青。
“saki酱。”
高松灯以战斗形态出击,将章鱼小祥扑倒在地。
“能不能在床上做啊。”
高松灯把祥子抱了起来,朝着床前走去。
“你就让你的灵魂腐烂在祥子的β里面吧!”
这句话是谁说得呢?
大概是未来的自己吧。
目前可公开的信息:企鹅的发情期一般会在三月份结束。
八、
自那天起,灯的生活边糜烂了起来。像是上天诅咒一般,河边的食物异常的充足,整个冬天的鱼和蘑菇像是长了腿往灯手里送一样。每日灯便沉浸在吃完菌子后浑身发热和祥子相拥之中,哪怕连时间和冬日都在少女们的汗水挥洒中飞速流逝。
直到一天晚上。被按在下面的祥子抱着灯的脖子,耳语道,“继续做下去吧,灯。”
灯并没想往常一样打起精神,她推开了祥子,径直走出了小屋。没反应过来的祥子甚至没有试图阻拦她。灯走到了河边,自那天起她渐渐的学会了钓鱼,渔具是从附近的工厂外面捡来的材料和河边的木头做的,灯放弃了下水抓鱼的行为转而选择了垂钓这一高雅却又追求时间的雅事。灯以为,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月明星稀,灯开始回忆自己第一次遇见祥子的那天,不只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前,那个幻觉中粉色倩影自第二天以为就再也没见过了。她感觉那天她失去了什么东西,但是现在那个东西又要钻进她的胸膛里面。
灯在外面带了一夜。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没看见预想中祥子愠怒的脸,祥子反而带着鼓励般慈祥的笑,坐在灯的旁边。
“灯,春天到了呢。”
“是吧,大概。”
“我们要不要去试试打工?”
打工?打工是一只企鹅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话题,对于已经与社会切割的灯,回归正常人的社会就像是向着杀死了她父亲与母亲的工厂主们投降。一股对于未来飘忽不定的迷茫的恐惧席卷了灯的全身,她略显战栗的说。
“怎么打工,大概。”
祥子没有理会灯问句,像是步步紧逼般说,“灯,你看,我们的衣服虽然可以用水洗,但是也已经很脏了,我们每天吃的食物也都是些奇怪的鱼和蘑菇。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只要我们去打工,一起攒够回江户的路费,我们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也能去上学了。”
祥子连珠炮一般的语句让小企鹅头晕目眩,灯开始慢慢的往后。祥子从灯的眼睛中读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失望的跑开了。
高松灯有一种解脱的快感,意识到自己不会被那宛如父母般的祥子殷切的目光所盯者的时候,她又意识到自己连像祥子一样下定决心的勇气都没有。
她继续拿起渔具钓鱼,她想在这宛如人类独有的举动战胜自己作为企鹅的本性,或者只是消磨这漫长的时间。
中午,她以为祥子会回来,她烤好了钓上来的青鱼,望着祥子离去的方向等待。
下午,她期望祥子会回来,她去纺织厂捡了工厂不要的脏兮兮的布,用河边的木头做了一个丑陋的玩偶,玩偶放在祥子谁的那一边。
晚上,她已经不抱有希望,孤独的坐在屋子里面,外面的鸟已经歌唱起来了,奚落着同为同类的高松灯。
突然,祥子推开了门,抱住了几乎要哭出来了的灯。
“抱歉离开你这么久,灯。”
祥子身上有一股香味,像是文明的味道,恍惚中,灯将祥子与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saki酱。“
“我去外面找了找中介,她们说可以让我们去当纺织女工!抱歉了,灯,让你担心了这么久。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完,灯把祥子抱上床,压在床上。灯看着身下的祥子,灯的眼神迷离起来,祥子的形象与幻觉中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重叠起来。
我要掐死她。灯想。
灯的小手将祥子纤细的脖子用力掐住,祥子很快就掉下眼泪来,混身发热地打颤,带着泪滴多灯说。
“咬我。”
这句话是一味猛药,她朝祥子的香肩轻轻地咬了一口,立刻,祥子红润的肩膀上边被扯下一块肉,血在高松灯的脸上抹的到处都是。
祥子没有喊出安全词,一巴掌摔在了高松灯的脸上。
“你连床上都是这么差劲呢,高松灯。“
祥子抛弃了灯,她穿上衣服,朝着黑夜那不可名状的未来奔去,祥子相信一直跑下去就能追上未来,灯却认为什么都不做便能迎来命中的司命。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灯确认了这一点。她去树林里吃掉了最后能找到的最后的菌子,喝点了祥子找来剩下的最后的酒。像是有人往她头上砍了一斧头一样,灯的脑袋像是别锯子来回锯一般头痛,她一个人躺在床上。
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令她魂牵梦萦的少女打开了灯的门,她拉起灯的手,向前去。少女走到了河中央,此时太阳正奇迹一般地照在圣洁的少女身上,少女令这被工厂废水污染的水沟如同流着牛奶与米一般香甜。
少女说话了。
她说:“灯,一起去上学吧。”
灯朝着河中央追了上去,她相信这抹光会带她去她想要的未来,她相信……
目前可公开的信息:企鹅的寿命只有二十年。
九、
九、
“不可以。”
在高松灯恍惚地走向河中央过程中,一道粉色的影子把她扑到在地。
“我为撞倒你的事情向你道歉,但是同学你绝对不可以死。”灯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把自己压倒在身下的粉色少女。
曾经她以为那是她吃菌子中的幻觉,现在她美丽的五官在高松灯眼前终于和数月以来魂牵梦萦的模糊面孔重叠。
“好漂亮啊……”,粉毛把自己身下了的高松灯拉了起来。
“同学没事吧,我是千早爱音,你是几班的?”,这个自称是千早爱音的少女跟灯在几个月前母亲的葬礼上看见的穿着典雅的丧服相比,现在的她身着漂亮的英式校服,胸口处还贴了一个金色的狮子,干净的黑色靴子和漂亮的灰色眼睛,烨烨宛如神人。
意识道爱音大概是把自己认成了是同龄的学生,灯说道,“我是高松灯……”
正当灯正欲解释的时候,一个黑色长发有着泪痣的娇小女孩跟了上来。
“爱音,你突然对人间干什么……好可爱。”
黑发拉着灯的左手,焦急地问:“同学有没有受伤,有哪里不舒服吗?手痛不痛,膝盖痛不痛……”
“rikki,不要让她太困扰啦。”
似乎是意识自己的失态,立希把乱摸的手伸了回来,说:“同学你是那个学校的?家住在哪里?今天晚上家里有人吗……”
“我是高松灯,就住在附近……”
爱音听见高松这个姓氏似乎反应了一下,灯期望她能够认出她来,但是很遗憾爱音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tomorin,我和rikki在这边玩你可以带我们去你家里看吗?”
“tomorin?”
“可以吗,ano酱?我家很糟糕的,大概……”
“ano酱?什么时候的事情。”立希震惊的表情让爱音很是受用,粉毛像是挑衅一般朝着立希眨了眨眼睛。
“那我呢?”立希问。
“taki酱……大概。”
“是rikki啦!”爱音骄横地纠正道。
再完成这个简短的对话后,爱音要求——像是撒娇般命令灯领着她们去灯的家看看,灯熬不过她们,只好带着她们去自己不堪的小屋。
“请进……”灯小声的说,随行的两人对着一览无遗的小屋环顾了一下,最后只能在灯曾经和祥子缠绵的床上落座。
“tomorin,你的家还真是糟糕啊。”
“对不起……”
“爱音你能不能礼貌一点啊,还有灯没必要道歉的。”
“tomorin,我怎么没有在这个村子见过你?”
灯将自己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她们说了,她们两个像是露出了极其怜悯的神色。“真可怜,明明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她们充满同情的眼睛在灯漂亮的鼙鼓和纤细的腰上打转,像是忘记了自己该在哪里。
“tomorin,你想上学吗?”爱音直视着灯说,“我才从江户转学到这里的羽丘来,我可以跟你一起上学吗?我的父母跟当地的校董有点关系,我们可以负担你的一切开销。”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很可爱啊。”爱音露出了阳光一般的笑容,这时候灯注意到她有一颗虎牙。